2012年7月2日 星期一

在都蘭的土地上:舒米恩《阿米斯AMIS》族語創作專輯


作者:賴品瑀
出身都蘭的阿美族青年舒米恩,前年發行的首張個人創作族語專輯《SUMING同名創作專輯》,在榮獲22屆金曲獎最佳原住民專輯、中華音樂人交流協會推薦2010十大專輯、金音獎最佳專輯多項殊榮後醞釀了兩年,最近完成了第二張的族語創作專輯《阿米斯AMIS》。此次創作題材與曲風都更為豐富多樣,族語吟唱當然還是其中最大的特色,但他也結合各式的音樂編曲,有電音、拉丁舞曲、英式搖滾、古典弦樂等,希望以具現代感且富有特殊性樣貌打進主流市場,讓更多人願意親近並理解而喜愛原住民的文化。
「我的歌像浪一樣,聽不懂浪沒關係,但浪每一次打上岸都會有感覺的」。此次舒米恩以「愛」為出發點,把對生活、愛情、土地、夢想的愛全部寫進歌裡。由於歌詞多為阿美族語,因此他將中、英、日、法文的翻譯和阿美族語歌詞一同附上,「那麼多人聽不懂日文韓文,還不是能當哈日、哈韓族,那麼,能不能哈原呢?其實聽起來不也很像法文,蠻有氣質的嗎?」在多次的現場演出中,舒米恩總是如此反問聽眾。
專輯當中唯一的一首中文歌曲〈別在都蘭的土地上輕易的說著你愛我〉,則是舒米恩對家鄉都蘭的感慨之作。「別在都蘭的土地上輕易的說著你愛我 這份感情太過朦朧 我還不能夠承受」在Bossanova的曲風下,乍聽之下,似乎是首情歌,但下一句歌詞「別在海洋的土地上輕易的說你愛上我 在破壞來臨之前 先別說出口」,用溫柔卻又堅定的口氣抵擋破壞者的入侵。
這首歌其實約莫十年前便已經寫成。都蘭背山面海,不少藝術家出身此地,可說是地靈人傑。在地理位置上,它離台東市區不遠,但相較於開發過度的知本,卻在地景風光上仍保有純樸面貌,近十多年也吸引了相當多的名人與民眾喜愛,不管是長期移居,或是短期的旅遊,這個小村落所受的外來衝擊顯得過份快速而不曾間斷。但,還是以財團覬覦的眼光與開發計畫最教人難以適應。
都蘭鼻在都蘭部落族人口中喚作「Pacifalan」,相傳是祖先登陸地之一,也一直是耆老判斷氣象之地,直到現在,都蘭部落的漁季和海祭仍然在此地舉行。
但自2001年起,交通部觀光局東部國家風景區管理處(東管處)便計畫將都蘭鼻約30公頃之土地進行BOT,在爭議之中,2003年東管處未經溝通即於逕行召開BOT說明會後,反對更加強烈,除了部落的中老年成員激烈抗議外,期間並發生了旅居都蘭的劇作家陳明才跳海自殺死諫後一事,使得計畫中斷。但到了去年的9月,東管處企圖再次重啟計畫,以都蘭鼻整體觀光發展研究計畫為名,召開多次說明會; 然而在東管處內部文件中,首條即聲明了「本案以促成BOT為前提」,這讓都蘭部落族人認為東管處顯然有欺騙之嫌。
舒米恩
於是這次換成部落青年挺身而出,舉行「為土地而跳,護衛都蘭鼻」系列行動,宣誓護衛聖地都蘭鼻,不被東管處BOT成渡假飯店的決心。
當時宣傳的影片中,部落青年便運用了舒米恩的〈別在都蘭的土地上輕易的說著你愛我〉這一曲來傳達心聲。當然,他本人也在行動中出力,當時在記者會中,他感性的發表想法:認為發展不該等於侵略。而當大飯店開了,財團將錢都賺去,喜歡都蘭的朋友們將再也不能享受本來屬於大家的海,而留在當地的人將在大飯店面前感受到自己的貧窮。
除了參與保護部落的抗爭行動,舒米恩近年也為部落青少年的文化傳承訓練的核心人物之一,因此他更連續多年在豐年祭之前全國奔波的舉辦「海邊的孩子」系列演唱會來籌措經費,希望能讓傳統文化活生生傳承下去,而不是只在博物館中典藏。
「我和大家一樣沒有辦法決定自己出生在哪一個家庭、哪一個族群或環境,但我們可以決定自己要做什麼事。」舒米恩勇敢的再次出版母語專輯,期許自己作一個部落武士,以歌曲當做武器,讓每個人都愛上他家鄉的美麗。也推薦讀者聽聽他的作品,以這張專輯為橋樑,認識與理解原住民青年對環境、對未來的心聲。

2012年7月1日 星期日

決戰雷峰塔:談放生


繪圖:李璟泓;文字:賴品瑀
在無人不知的傳說故事白蛇傳中,白蛇受了日月精華與雨露的滋養,而有了靈氣能隨意幻化成人形。白娘子與許仙結為夫妻的淒美愛情故事,與法海鬥法水淹金山寺的情節,都膾炙人口。
本週漫畫便以法海和尚將白娘子鎮在雷峰塔為引子,想淺談一下關於宗教放生的爭議。
六月初驚傳有信徒在宜蘭福山植物園、雙連埤附近山區野放多達117台斤蛇類,此舉不但嚇壞了在路上撞見蛇群的福山植物園員工,也引起社會大眾議論。
這批包括了眼鏡蛇的毒蛇,大多本來生存在低海拔、高溫地方,與福山植物園附近氣候並不相同,貿然放生,恐怕將造成這些生物適應不良而大量死亡,那麼,放生即刻便成了「放死」。而如果這些毒蛇適應了當地環境、且族群衍生,就會對當地的生物鏈造成劇烈的影響,甚至可能侵犯遊客的生命安全。
目前在台灣依然有層出不窮的放生活動,造成浩劫的也不再少數。以最為人知的海濤法師為例,不含信眾自行辦理的,他個人每一個月都至少參與了十場的放生法會,地點遍布台灣各地、離島、甚至還有國外行程。這些放生法會都造成野生動物嚴重的死傷與金錢糾紛,但他與信眾仍然執迷不悟。
這些放生,其實金額非常可觀龐大,有些長期投入生態保育與環境保護的朋友,聽到數字之後總是咋舌,想著「要是這筆錢都拿來復育一個棲地,可以維持多少年阿...」這不就是一種可以表達愛心與奉獻的可行方向?
在過去農業社會中,宰雞屠豬的行為由於常暴露在一般民眾面前,有些僧侶或信眾見了不忍,為了減少殺生而在刀口下買回牲畜,再將其放生。原本是因隨緣而起的悲憫心去放生,目前卻淪為放生而放生的儀式,「放生者」、「抓鳥人」,以及「鳥店」已經形成「互利共生」結構:
放生團體「訂貨」→捕抓者捕捉野鳥→收集處(大盤商)→大型鳥店(中盤商)→小型鳥店→放生者→放到野外→再度被捕捉
在這個惡性循環中,生靈飽受折磨而亡,原本想消業障,卻恐怕帶來更多的業障。在白蛇傳的故事中,對於法海是否應該插手白娘子與許仙之間的愛情最後引起了災禍,有許多的討論。而目前我們面臨的一次一次放生而來的生態浩劫,則讓更多人類與各式生命遇上難解的困擾。與其「放死」,不如再思考當中的真意與初衷,「放」台灣生態一條「生」路。

2012年6月25日 星期一

反核、六輕大火、美麗灣 五月天將環境議題推進金曲獎


2012年6月24日台北訊,賴品瑀報導
五月天「第二人生」專輯封面23日第23屆流行音樂金曲獎頒獎典禮揭曉,國民天團五月天以《第二人生》專輯包辦了最佳專輯製作人獎、最佳作曲人獎、最佳編曲人獎、最佳樂團獎、最佳國語演唱專輯獎,《諾亞方舟》一曲也得到最佳年度歌曲獎。
晚會中五月天演出最佳年度歌曲獎《諾亞方舟》時,舞台背景上出現大量近年環境議題字樣,包括六輕大火、示威遊行民眾常遭遇的「行為違法」看板、台北好好拆、台東美麗灣、「我是人我反核」與核爆畫面片段等接連入鏡。
以此曲勇奪最佳作曲人獎的團員瑪莎也在臉書上傳演出當時的照片,並將當中「我是人我反核」字樣特別明顯框出,他表示:「是的,不管是諾亞方舟或是第二人生,我都想這麼說。」也引起樂迷激賞。樂迷Kunze Tsai讚揚:「五月天最令人激賞的部份,正是他們對於『正義』的堅持!還有從不吝於善用他們越來越龐大的影響力,試著去改變這個世界往更好的方向走。」
在《諾亞方舟》一曲歌詞中描寫了海平面上升的想像,
取自瑪莎臉書
晚安 鸚鵡和孔雀 花豹和人類 望著海面
晚安 底片和唱片 沉浮在浪間 就像詩篇
晚安 自由女神漂到華爾街
我們在甲板上摸到杜拜塔頂的塔尖
晚安 海豚躍出西藏的屋簷
原來幻想中的這天會比幻想更唯美
也描述了輻射爆炸的景象,
「當彗星燃燒天邊 隕石像雨點
當輻射比陽光還要熾烈
讓愛變得濃烈 當每段命運 更加壯烈
當永遠變成一種遙遠
當句點變成一種觀點
讓人類終於變成同類」
五月天將對環境的憂慮與關心入詞,讓音樂與娛樂回到人們依存的環境中,帶領廣大的樂迷一同加入關心環境的陣容,果然rock!

2012年6月17日 星期日

海洋廢棄物如此多 換作摩西也過不去


《聖經》當中最壯觀的神蹟之一,應該就是當先知摩西率領猶太人逃離埃及時,面臨前有紅海阻撓、後有法老王追兵的困境時,猶太人誠心的向上帝禱告,結果連夜強風吹拂後,紅海竟一分為二,露出一條道路供猶太人通行。尾隨其後的埃及士兵追到半路時,海水又恢復原狀,將他們淹沒。
這則故事的真偽,自古就爭論不休,幾年前美國的科學家利用電腦模擬發現,如果時速101公里的東風連吹12小時,那麼的確就能讓海水分開,露出陸地通道長達4小時之久。
然而到了幾千年後的現代,面對滿是垃圾的海洋,就算海水能讓路,但這些垃圾是否仍會讓摩西寸步難行?
近五、六十年前開始,人類過度的製造出必須或不必須的各種物品,這些東西,在短短的時間內,就在喜新厭舊的人類手中,從心頭好,轉眼成了垃圾,最後奔流到海。海裡有大大小小人類造出的物品,君不見去年日本311海嘯所捲走的各種物品,這幾個月陸續的抵達了北美的海灘,其中甚至包括一座巨大的漂浮碼頭,在漂流15個月後,最近沖上了俄勒岡州的海灘?
而這些人造物中,以不可分解的塑膠廢棄物的危害最大,大家可曾看過海洋生物因誤食、纏繞海洋廢棄物而慘死的怵目驚心影像?例如中途島上的信天翁,因無法辨認食物和塑膠的差別,而叼起這些垃圾來哺育自己的寶寶,使得幼鳥讓滿肚子無法消化的塑膠給撐死了。
就算聰慧如人類,不會傻到張口將塑膠碎片吃下,但更碎更碎的塑膠呢?除了隨著時光而漸漸碎裂分解成小塊的塑膠顆粒外,例如去年綠色和平抽查全球15家知名品牌衣鞋,逾6成含有恐危害環境及人類生殖系統的毒性化學物質壬基苯酚聚乙氧基醇(NPE)。這些微小的塑膠微粒,由微小的浮游生物吃下,經過層層的食物鏈最後又回到我們的身體上。
藉由李璟泓的作品,讓我們反思:還能多做些什麼,來停止更多的垃圾進入海洋?我們無意對宗教不敬,但在當年向上帝誠心禱告能使紅海一分為二,那麼到了這個時代,我們是否能夠拿出同樣堅定的意志,從要求自己做起呢?
亦或是,現代的摩西只好利用海洋廢棄物的最大宗:保特瓶和保麗龍,乘著這些緩緩釋放著毒性的人造物,漂浮過了寂靜而無生機的海洋?

2012年5月18日 星期五

南澳暴雨 武塔人見證不安全的蘇花改


2012年5月17日宜蘭訊,賴品瑀報導
上週六(12日)南澳大雨使得蘇花公路坍方並全線封閉,讓宜花部分地方人士更希望加速蘇花改興建;然記者在武塔教會牧師陪同走訪下,也現場見證了大水不聽工程指揮的實況,印證了武塔部落對隧道工程過於鄰近部落的安全擔憂。
12日晚間,記者前往南澳,火車才到站,站務人員急忙通知乘客地下道已經淹水,必須直接越過鐵道出站,提著鞋、光腳在暴雨中行走,手機開始接到公路總局第四區養護工程處(四工處)防災中心傳來蘇花公路封閉與疏散的訊息,「停駐在東澳街道之用路人請至東澳國小開放教室休息」、「停駐在南澳街道之用路人請至南澳高中開放教室休息」...整晚手機叮咚作響,四工處盡責的即時通知搶修的進度。
在12日早晨與13日全天的兩個豔陽天之間的半日裡,一個不是颱風的五月天,宜蘭多處測得了500毫米以上的雨量。當晚蘇花全線封路,有數十車輛行程受困。的確,「一條安全回家的路」是當晚受困或行程遭延誤的人心中唯一渴望。
週二(15日)在通往武塔部落的路上,看著南澳南溪河床,有如大河戀場景般的壯闊。「這裡要蓋40公尺高的路堤,以後看不到對面的山了。」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南澳教會王福盛牧師這麼說。未來蘇花改南澳和平段共580萬方的土方,將堆置在漢本與南澳南溪河堤附近。40公尺,就將像是一排大樓,橫亙在河床與蘇花改之間。
王福盛牧師與任職武塔教會的魏如惠(美亮.哈用)牧師是一對夫妻,本在傳道之餘,在武塔部落的土地上嘗試著有機的農牧生活,直到3月13日的部落會議中出現了一項「蘇花改」說明與報告,承包商在電腦上快速而簡略說明一下,就表示在近期內即將動工。武塔部落這個背倚武塔山,前有南澳南溪環繞,僅擁有約一百戶人口,且多為老人與小孩的泰雅部落才知道大難將至,連忙動起來連署要求蘇花改改道。
從沙韻橋往下看,左為分流工程規劃的河道,右為南澳南溪在暴雨過後重回的原河道。武塔部落地勢低窪,據當地耆老記憶,南澳南溪約40年一次大氾濫,我們站在沙韻橋往下看,可以發現光是12日的一場暴雨,河水便已從目前的分流工程竄逃,又走回到原本的路線了。「水不會照著他的意思走!」魏如惠感嘆工程人員並不了解當地水文,亦不借鏡在地長期的生活智慧。從分流系統、貼近河床的高大路堤、目前的便橋橋墩密集的程度,加上近年氣候極端,全球洪水頻率增多,還有南澳時常是颱風登陸點的狀況下,大興土木的結果,恐怕將使武塔部落面臨淹水,更可能建造出一條危險的公路。
前方便道橋墩密集,大水時恐壅塞將水引至武塔部落,後為就北迴鐵路,可對照。
山壁時有崩落武塔部落後方的武塔山雖然不高,但山勢頗為陡峭,只要地震豪雨,便常會有石頭崩落。魏如惠回憶,本來家人在火車站上方的土地耕作,但她的父親,也就是在林克孝《找路》一書中的睿智且強壯的耆老Dokas san,擔心將造成落石傷害無辜而決定放棄,以維護水土保持。然而目前蘇花改卻計畫在順向坡上開鑿隧道,而離隧道工程距離最近的一戶人家,甚至距離僅有126公尺,使得當地的居民非常憂慮自己將成小林村第二。「他們都說保證沒問題,拿什麼保證?那麼工程結束後若出事的責任找誰呢?」
離隧道工程距離最近的一戶人家,甚至距離僅有126公尺居住其中的部落老人非常擔憂
武塔公墓與施工中的觀音隧道遙遙相對,是否將為此第三度遷移。武塔部落的疑問,至今仍未得到回應,3月中才得知將要動工,但工程說明會卻避開了武塔,反而選在受工程影響較小的金岳村召開,會中官員指稱已獲得全南澳鄉97%居民的同意,但不願提出相關文件,只表示為了遠大的公共利益,武塔部落是該被犧牲的少數人。但武塔部落將因此面臨公墓第三度搬遷,與工程期間全部落籠罩在便道上穿梭的卡車陰影與沙塵之中,更有從此後,對山崩與淹水永恆的擔憂與恐懼。
左魏如惠牧師,右王福盛牧師「我們不是反對蘇花改,我們只是希望他改道!」兩位牧師一再重申,目前參與連署的部落居民已有200多位,魏如惠正面看待「至少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讓部落年輕人開始關心公共的議題。」王福盛亦堅定的表示「這是個長期抗戰!」目前工程所需的水泥預拌廠,至少已在族人抗議下遷離了原本選定在武塔國小旁的地點,開始了小小的勝利,因此他不會輕言放棄。
然而決策單位是否將延續20天有條件通過超快環評的強硬作風速戰速決?武塔居民還在期待著本月23日在部落的說明會當中,工程單位有無釋出溝通的善意。
魏如惠從3月開始為部落的安危奔走,至今兩個月不到,已經累倒兩次,但是為了「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下一代。」他們會繼續挺身而出,並且需要更多的支援與團結。

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天龍人駕到?!


作者:賴品瑀
天龍人源自漫畫《海賊王》。漫畫裡的天龍人是世界政府創造者的後裔,處處享有特權,他們自認血統高貴,不願意和百姓呼吸一樣的空氣,走路時戴著氧氣罩。一旦觸犯他們,海軍上將就會出動,因此沒有人敢反抗天龍人。
節錄自漫畫海賊王
高高在上、態度傲慢的天龍人走出漫畫,某年燈會辦在苗栗,有網友批評沒有捷運為什麼要辦活動,引起另一批網友怒罵,並冠上「天龍人」的稱號,此後,台灣的台北信義區跟大安區被視為天龍國,到了永和、中和、淡水,就成了邊陲城鎮,更遠的,則被說是天龍人視為洪荒的地區,如果說出「那裡有7-11嗎?」、「台東怎麼會沒有電影院?」、「你以前真的騎山豬上學嗎?」等等充滿偏見與不了解的疑問,也是天龍人的表現。

偽基百科:天龍人眼中的台灣
筆者雖然出身台北,但也在古都台南度過了八年的大學與研究所生涯。更曾跑到台東都蘭生活,很難忘的是,當我第一天騎機車到達時,在省道上望著門牌與琳瑯滿目的都蘭國小書包,卻遍尋不著目的地,於是問了經過的郵差大叔,他不太高興的為我指路並丟下一句話,「不要用你們都市的眼光看我們的地址!」

偽基百科:天龍國與其領土示意圖
我連看地址的眼光都很天龍人嗎?那麼關於環境,關於台灣這小小島嶼的一切該怎麼分配,我是不是還是想得不夠多?
不管是1月18日擋下了台26線,阿塱壹終於劃為保護區,或是前年「一條安全回家的路」呼聲中通過的蘇花替。支持者當地居民為主,認為長期受到忽略,急於地方發展,反對者則多為關心環境的朋友,希望生態環境能夠永續,雙方似乎絲毫交集的可能都沒有。
為什麼問題會變成保護生態與經濟發展的二選一呢?是否是因為天龍人的「台北觀點」帶來有侷限的思考?如果我們認為發展地方就一定要興建連結台北的道路,連結桃園國際機場,讓觀光客直接坐著四十人大巴、進大飯店住宿幾晚,才會有繁榮與發展,那麼不開路的確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因為生態保護的理由阻止了一條路的貫通,聽起來多麼沒有人性,甚至不食人間煙火。
但是,為何好山好水與天涯海角一定要成為天龍國的依附,仰賴其恩賜呢?有沒有可能,依照自己的樣子,成為世界的中心,對全世界發展觀光?但目前常有一種狀況,當一個環境終於受到法律強勢的保護後,當地居民反而產生了自己再次遭到遺棄、忽視,「所以綠蠵龜比人重要?那些台北的學者腦袋壞去了!」的憤怒心情。
是不是愛護環境的人們忙著照顧更多這個島上其他危急的美好,而沒有太多人能和居民溝通,一起尋找出當地的富足與美麗,與開創出屬於自己的永續發展。
環境運動的真諦,不就是除了要讓關心者認同,也要更要讓關係者接受?相信只要當地居民在保育中看到共生機會,將做得比政府還更精彩而有創意,就如澎湖隘門的沙灘。
認清差異,才能凸顯出一個地方的特色,台灣這個美麗的島,其實並不需要各地都複製與迎合天龍人那便利近乎懶惰無能的生活,並不是千篇一律的連鎖店與豪華的冷氣房才是進步、富裕生活的必需品。
龍年,就讓我們再努力,走出心裡那小小的天龍國吧!

可是,我們沒有龍


好的,12生肖,又輪到了龍年,商場又重播無數次了東龍隆隆搶一模一樣的歌曲,張菲也許又在電視上選妃了,我們的龍年特刊也很不免俗的介紹了不少跟「龍」有關的這個那個。當然又要祝大家龍吟虎嘯、龍躍鳳鳴、生龍活虎,說不定還有些佳偶望子成龍,趁著年假時光最後趕工,看能不能拼一個小龍子小龍女。
不過在台灣的此時此刻,有些人沒有要過龍年,且讓我們研究一下。
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這12生肖的計年方法,廣泛使用在中國及東亞地區。然而出了華文圈就大不相同了,例如越南沒有兔年,反而是貓年。
位於泰國清邁雙龍寺前的那伽,圖取自維基
泰國的龍也非中國傳統的龍,而是「那伽」(Naga),是帶有蛇頭人身特徵的蛇王,由於泰國盛產稻米,因此十分敬重掌管水的祂。埃及的則是牡牛、山羊、猿、驢、蟹、蛇、犬、貓、鱷、紅鶴、獅子、鷹。希臘則是把埃及的生肖中的貓換成鼠,再加上鴨。古巴比倫也沒有龍,但是他們有牡牛、山羊、獅、驢、蜣螂、蛇、犬、貓、鱷、紅鶴、猿、鷹。
緬甸則是星期一屬虎、星期二屬獅、星期三上午屬有牙象、星期三下午屬無牙象、星期四屬鼠、星期五屬天竺鼠、星期六屬那伽龍、星期天屬金翅鳥。神秘的印度靈魂學中,還有36生肖,除了12年一輪,還用時辰來分,以今年的辰年為例,0~8點是龍,8~16點是蛟龍,16~0點則是魚。而像筆者本來屬猴,但因為是在早上出生,要是在印度,可就要屬猩猩了。
雖然大家常說要入境隨俗,但不免想到離家背景來到台灣生活的外籍移工與新住民,今年看著中國風的龍時,是否會更加地想家呢?
而原住民也沒有龍年,更沒有過農曆新年的習俗,原住民重視的是年祭等重大慶典。大多以祖靈祭、成年祭、狩獵祭、豐年祭為主,這些祭典大多為了感恩、祈福、生存訓練、凝聚族人向心力。時間也與農曆年無關,例如阿美族的年祭,每年7月中旬從台東揭開序幕,依次往北推,到花蓮吉安鄉已是8月底或9月初,各部落自己辦理,時間從1到7天不等。卑南族舉行最重要的祭儀─Vasivas猴祭和Mangayau大獵祭,則是在每年12月底到隔年1月這段期間。
跳完走人的觀光豐年祭?munch攝但現在很多原住民已搬到都市謀生,雖然也會趁農曆年節時回家與親友團聚,但當年祭的時候,反而因為擔心雇主的扣薪與刁難,而無法回部落參與自己的傳統祭典,使得不少的部落已經無法舉辦完整的祭典,或是必須簡化內容,濃縮在較短的時間裡。也有些部落甚至必須迎合觀光客,忍讓任意的拍攝與干擾儀式的行為,轉變成「瘋」年祭,留下了在部落不停喝醉、調笑與歌舞狂歡,錯誤的觀光印象。
甚至,有一些都市甚至會由政府舉辦聯合豐年祭,將境內所有原住民,不同族群混在一起大鍋炒辦理,不但文化的層面不夠受重視,更往往淪為歌舞競賽與政治人物輪番亮相的競選場,成了「原味」盡失的大拜拜活動。
在蘭嶼當警察的陳建年,當年以《海洋》打敗張學友奪下金曲獎歌王,專輯裡有這麼幾句歌詞,「...先住民也好,後住民也好,我們都是這裡的住民。我們不是敵人,所以,請你要尊重我,讓我來欣賞你。因為,你曾在佛前跪求千年的緣,我更在主前應許萬年的諾...」
過龍年也好,文化中沒有龍年的存在也罷,讓我們練習,練習感受不同的文化、練習尊重不同的族群吧!